当聂国铮第99次从程子兰口中听到罗明礼的名字,他做出了一个决定:离开。
1974年10月,杭市的军事基地里。
“长官,我想撤回和程子兰的婚约。”
“我已经申请前往西北的军事基地进行研究,余生,我将全心投入为国家服务。”
说这话时,聂国铮感到一种释然,眼中闪烁着期待的光芒。
领导凝视了他好一会儿,才带着敬意开口:“你可是国防大学的佼佼者,你当之无愧。只是,你和子兰讨论过这个决定吗?”
聂国铮的声音没有波澜:“这是我的决定,如果她真心爱我,她会等我;如果不爱,我也不会勉强。”
办公室里一片寂静,过了一会儿,领导才点头同意。
“好吧,撤回婚约大概需要十天时间,这期间,你先处理好个人事务。”
聂国铮行了个军礼,离开了领导的办公室。
走出基地,夜风轻拂,聂国铮不禁打了个寒颤。
他加快脚步,向家属院走去,穿过文工团所在的街道时,他看到了一辆熟悉的吉普车。
紧接着,他听到了一个男声。
“子兰,今天多谢你为我撑腰,我刚到这里,同事们难免有些排外。”
聂国铮看着那对亲密无间的男女,寒风让他的心口感到一丝苦涩。
那男人,是他不久前才提交婚约的未婚妻程子兰。
那女人,是他未婚妻刚从国外回来的前男友罗明礼。
在淡淡的月光下,他们肩并肩从文工团走出,走向那辆吉普车。
程子兰的脸上洋溢着自然和谐的笑容。
聂国铮清楚地看到程子兰脸上的笑容,并听到她说:“没事,以后有什么困难,尽管来找我。”
突然,一阵冷风吹过,聂国铮感到心底的寒意似乎更甚。
他迎风前行,却看到程子兰脱下军装外套,披在了罗明礼的肩上。
“晚上凉,你披上,我送你回家。”
说完,程子兰走到车边,为罗明礼打开了副驾驶的门。
然后,车子从聂国铮身边驶过,仿佛也从他心中驶过。
聂国铮再也忍受不了这份寒冷,没有停留,快步跑回家属院。
回到家,他做的第一件事就是翻开日历,在离开的那天画上一个红色的五角星。
然后,他撕下了今天的日历,每撕下一页,离他离开的日子就近了一天。
十天的倒计时,从今天开始!
做完这些,聂国铮走进了浴室,半小时后,他擦着头发出来,看到程子兰推门而入。
她身上只穿着一件衬衫,头发略显凌乱。
程子兰注意到聂国铮的目光,解释道:“刚才回来时,看到一个同志有点冷,就把外套借给他了。”
同志?为什么不直接说是罗明礼。
是担心他介意吗?
自从半个月前,他发现相处五年的未婚妻程子兰心里还惦记着前男友。
他就已经争吵过,闹过,然后强迫自己不再在乎。
然后提交了去西北的申请,也准备撤回那份婚约。
聂国铮嘴角露出一丝苦涩又自嘲的笑容,点头:“嗯,关心同志是好事,我不介意。”
程子兰对他的关心向来不多,自然也没听出他声音里的沙哑。
她换上拖鞋,直接取下挂在阳台的睡衣和毛巾,走进了浴室。
水声传来,聂国铮也回到了卧室,离开了那冷漠的客厅。
一进门,他一眼就看到了柜子上摆放的18寸的一男一女两个娃娃的合照。
一瞬间,和程子兰的点点滴滴又浮现在眼前。
老一辈,聂父和程父是生死之交的战友。
所以两家人在他们很小的时候就订了娃娃亲,他和程子兰也算是青梅竹马,一起长大。
长大后,程子兰继承了程父的事业去了军校,而聂国铮因为展现出对科技研究的天赋,被父亲送往国外深造。
临行前,程子兰对他说:“国铮,等你回来,我们就结婚。”
四年后,聂国铮学成归来,两人准备结婚。
但在婚礼前一个月,聂国铮才知道程子兰在军校时喜欢过一个男生,两人还谈过一段深刻的爱情。
那个男生,就是罗明礼。
当时,他是想要和程子兰分手的。
是程父程母出面劝说,程子兰又向他道歉和保证,不会旧情复燃。
他才给了她一年的相处考核期。
后来这一年里,程子兰也算是个体贴的女友。
聂国铮也为程子兰放弃了更适合自己的发展空间的西北,陪她来到杭市。
他本以为,他们真的能走到结婚。
直到半月前,罗明礼突然被调到杭市军区。
他清楚地看到原本冷静的程子兰在看到罗明礼时的隐忍和情不自禁。
就在那平凡的一天,他决定强迫自己放弃这个非常重要的人。
程子兰沐浴后,踏着楼梯,便瞧见聂国铮坐在床头,眼神迷离,似乎在沉思。
“嘿,你在想什么呢?怎么还不休息?”
她的声音划破了聂国铮的沉思,他抬头,程子兰正站在门边。
他把照片塞进抽屉,藏起了眼中的情绪:“没事儿,工作上的一点小事。”
程子兰轻轻点头,国口说道:“行,那你别熬夜,我先去睡了。”
话音刚落,她便转身走向了对面的房间。
聂国铮目送那扇门合上,国即也关上了自己的房门。
一夜无话,新的一天如常到来。
第二天。
聂国铮再次打开门时,发现对面房间的程子兰已经不见了。
他迅速起床,简单整理后便匆匆赶往军事基地。
即将离开,他手上的工作必须完美无误,以便顺利交接给其他同事。
整个白天,聂国铮都在埋头研究科技数据。
直到傍晚,他才揉着酸痛的脖子下班回家。
刚到家门口,就看到客厅里站着程子兰和罗明礼。
罗明礼看到聂国铮回来,愣了一下,然后把手头的军绿色外套递给程子兰。
“国铮回来了,子兰,衣服还你,我先走了。”
说完,他便匆匆离去。
房间里只剩下聂国铮和程子兰。
程子兰穿上外套,平静地说:“昨晚那个人是明礼,没告诉你,是怕你误会。”
聂国铮放下工作包,声音有些冷淡:“没关系。”
“阿嚏!”他话音刚落,就被她衣服上的玫瑰香味刺激得打了个喷嚏。
他本能地捂住鼻子:“我对玫瑰香味过敏。”
程子兰愣了一下,国即想起聂国铮从未买过玫瑰,家里也从未有过任何散发玫瑰香味的物品。
她皱了皱眉:“对不起,我离你远点。”
说完,她便退后几步,与他保持距离。
聂国铮看着程子兰只是退后,却从未想过要脱下外套换一件。
他苍白的脸上浮现出一丝讥讽:“你前男友洗过的衣服,舍不得换?”
程子兰的表情微微僵硬,眉头紧锁。
但看着聂国铮苍白的脸,等他稍微缓过来后,她才开口:“那都是过去的事了,别太计较。”
“你好好休息,我还得回军区处理些军务,晚上不用等我。”
这次,聂国铮沉默了,没有回应。
看着程子兰的背影消失在门口,他转身打开窗户,让屋里的香味散去。
然后,他看着天色渐暗,再次翻开新的日历,画上X号。
离开倒计时,八天。
傍晚时分,聂国铮拿着空箱子来到书房。
他从书架上一本本地整理自己的专业书籍,这些都是他要带走的。
突然,一张纸条从一本书的夹缝中滑落。
【别灰心,我相信你能做到,我支持你。】
看着纸条上程子兰的字迹,聂国铮的心中顿时涌起一股复杂的情绪。
一个月前,他研究的一个军事防御项目遇到了难题,找不到突破口,每天都眉头紧锁。
那天,程子兰出任务前突然塞给了他这张纸条。
当时看到纸条上的话,他心中涌起一股暖流,甜蜜感油然而生。
因此,他小心翼翼地将纸条折好,珍重地夹在书里。
一周后,在程子兰的鼓励下,聂国铮总结经验,找到了突破口,最终成功完成了防御项目。
他最想分享的人就是程子兰,所以听说她回来后,立刻赶往军区。
想要和她一起庆祝这个胜利。
然而,他却看到程子兰抱着一束玫瑰花,笑容满面地送给了她的前男友罗明礼。
“明礼,你来这里不是一个人,我会一直在你身边。”
这样温柔的话语,他这个未婚夫从未听过。
他得到的,只是一张冷冰冰的纸条。
那一刻,聂国铮只觉得纸条上的每个字,都模糊成了刀刃。
割得他的心,痛彻心扉。
聂国铮把纸条搁回原位,没有带走的打算。
既然决定放手,那就要走得干净利落,拖着前女友的东西,那不是他的风格。
他接着收拾其他的书籍,夜幕渐渐降临。
整理完书籍后,时钟指向了晚上九点,他不自觉地朝程子兰的房间瞥了一眼,她并没有回来。
他用胶带封好了装书的箱子,然后回到了自己的房间,在窗外微风的轻拂下进入了梦乡。
第二天,聂国铮在厨房忙着做早餐。
吃到一半,程子兰意外地从楼下走下来,他愣了一下。
程子兰问他:“怎么了?我脸上有脏东西吗?”
聂国铮摇了摇头:“没有,我以为你昨晚不会回来,所以只准备了一人份的早餐。”
程子兰也愣了一下,然后拿起聂国铮碗里剩下的半根油条吃了起来。
“没关系,吃你的就行。”
聂国铮看着她的动作,想说些什么,眼神却不自觉地落在了墙上的日历上,突然开口。
“再过两天就是我爸五十岁的生日,我打算回家一趟,你有空吗?”
程子兰点了点头:“伯父五十大寿是大事,我会抽出时间陪你回去的。”
之后,两人都没再说话。
早餐结束后,程子兰先一步离开了。
聂国铮收拾完厨房,再次看到日历时,发现它已经薄了一些。
风轻轻吹动着日历的页数,他在心里默默地数着,还有七天。
之后,聂国铮去了军区,整天都埋头在研究室里。
这两天就能完成收尾工作,把手头的事情交接一下,或许还能挤出两天时间陪陪父母。
两天后,是聂父的寿辰。
聂国铮原本在国营饭店订了位置,但聂父说军人不应该铺张浪费,一家人简单聚聚就好。
没想到,聂父以前的部下、学生和战友都来了。
聂国铮听说后,一大早就准备出发去帮忙,程子兰坐在驾驶座上,正要发动车子。
这时,一个警卫兵匆匆走来,低声对程子兰说了些什么。
聂国铮隐约听到了“医院”这个词,也看到程子兰的脸色越来越难看。
警卫兵离开后,他下意识地问:“有人受伤了吗?我好像听到了医院这个词。”
程子兰看着他,眼神有些躲闪:“嗯,张云卫早上巡逻时受了点伤,我可能得去医院看看。”
“那你去吧,我自己搭车回去就行。”
张云卫他是知道的,是一直跟着程子兰的下属。
小伙子很能吃苦,也很有冲劲,聂国铮也担心他,解开安全带就下了车。
程子兰眼中闪过一丝歉意:“我忙完就尽快赶过去。”
说完,她就开车离开了。
半小时后,聂国铮回到了老家。
聂家父母退休后没有住在军区大院,而是在杭市郊外建了一个院落,之后程家父母也搬到了隔壁。
两家正式成了邻居。
聂国铮一进门,就听到两家父母的笑声。
程母看到聂国铮,立刻上前握住他的手:“国铮回来了,怎么就你一个人,子兰呢?”
聂国铮温和地回答:“她有个下属受了点伤,她去医院看看,晚点会过来。”
说完,他把礼物递给了坐在主位的父亲:“爸,祝您寿比南山,福如东海。”
聂父大笑:“好好好,爸爸也祝你能过得开心快乐。”
面对聂父慈爱的目光,聂国铮心中有些不是滋味。
他背着父母申请去千里之外的西北,还拦回了和程子兰的结婚报告,不知道他们知道了会不会生气。
不过聂国铮知道,对于自己坚持要做的事,父母是一定会支持的。
陪着他们说了会儿话,聂国铮就去帮忙招呼客人了。
等到中午,饭菜都快准备好了。
聂父又问:“国铮,子兰怎么还没来,你去门口看看她到了没?”
聂国铮回答:“好,我去看看。”
说完,他就往门口走去,经过客厅时,他下意识地向宾客席那边打招呼。
下一秒,却看到张云卫好好地坐在那里。
与此同时,门口传来汽车的鸣笛声,程子兰走了进来。
今儿个是老爸的寿辰,聂国铮为了让气氛更热闹,决定不揭穿程子兰的谎言。
但瞧见程子兰从张云卫身旁走过,毫无愧疚的模样,聂国铮的心还是不由自主地揪了一下。
深呼吸后,他平复了胸中的波动,再次露出微笑,步入了内室。
“司令,祝您福如东海,寿比南山!”
“老师,祝您身体健康,万事如意!”
“兄弟,祝你长命百岁,年年与我共饮!”
聂国铮一直陪伴着父亲,替他挡酒,颇有父亲当年的风采。
宴会上气氛热烈,宾主尽欢。
宴会结束后,聂国铮和程子兰站在门口,送走了所有的宾客。
等到程子兰的战友们也离开后,两人难得地单独相处,一阵夜风吹过,聂国铮借着酒意开了口。
“程子兰。”
这时,不远处传来了哭泣的声音。
只见一个男人拽着一个女人的手臂,女人身后还站着一个穿着时尚的男人。
那个男人声音嘶哑:“我天天伺候你,可自从你前男友离婚回来后,你就像丢了魂一样,整天围着他转,现在更是为了他夜不归宿。”
女人似乎有些尴尬,甩开那男人:“你疯了吧,跟你说过多少次了,我和阿文现在只是朋友。”
阿文应该是那个女人前男友的名字。
聂国铮听到这里,转头看向一旁的程子兰。
他和程子兰的关系,不正是这对吵架的男女吗,只是他们是夫妻,他们还没结婚。
不过,还好还没结婚,聂国铮想到这,嘴角微微上扬,但这笑意似乎并不带喜悦。
过了一会儿,那个大喊的男人被女人拉回了家,街道再次恢复了宁静。
聂国铮抬头望着夜空中的圆月,轻声问道:“程子兰,你说他们是不是和我们现在的情况很像?”
“什么?”
程子兰还在想着刚才那对夫妻的事,没听清聂国铮的话。
她又问了一遍:“你刚才说什么?”
聂国铮摇了摇头,转移了话题:“今晚的月亮真圆,要是人生事事都能圆满就好了。”
风声依旧,没有回应。
聂国铮率先回到了院子,程子兰看着他的背影,似乎突然想起了下午的事情。
她追了上去,温柔地说:“早上的事,我承认是我瞒了你,但我对明礼真的放下了。”
聂国铮停下脚步,平静地反问程子兰:“如果你真的放下了,又何必骗我?”
程子兰眉头紧锁,表情僵硬。
聂国铮没等她回答,直接进了屋,回到了自己的房间。
屋外,聂母的声音传来:“子兰,你和国铮今天都喝了酒,今晚就住下吧,明天再回军区。”
聂国铮站在房间的窗台前,看着对面程子兰住的客房,灯亮了又灭。
没关系,他告诉自己。
反正他也要离开了,也就不再在乎了。
难得在自己家睡了个好觉,第二天,阳光洒进房间,聂国铮来到餐厅吃早餐。
餐桌上,程子兰的身影不见了。
聂父对他说:“军区突然有紧急任务,子兰一大早就赶回去了。”
聂国铮点点头,继续喝着碗里的白粥配咸菜。
吃过饭,他说给军区请了假,在家陪陪父母几天,两位老人都很高兴。
在家的一天,聂国铮陪父亲下棋。
在家的第二天,聂国铮陪母亲浇花。
日子过得惬意,但聂国铮也知道,他离开的时间越来越近了,算下来也只有五天了。
第二天,聂国铮看着天气越来越冷,出门去商贸城给父母提前买了棉袄。
接着,又去菜市场,买了很多菜,打算回家给父母做顿饭。
最后,他去了日化店,找了很久,买了过年要贴的春联和福字。
今年过年,他可能回不来了,有了这些东西,也算是给爸妈尽了孝心。
当他提着大包小包的东西回家时,沙发上看报纸的聂父,满是疑惑地看向他。
“国铮,你怎么买了这么多东西,还有过年才要用的春联?”
聂国铮闻言,含糊地回答:“这次假期长,之后工作会很忙,不一定有年假,所以就先帮您和妈把东西都备好。”
想了想,他又补充了一句:“对了爸,过段时间我要离开杭市一段时间。”
话音刚落,这时身后却传来三天没联系的程子兰的声音。
“聂国铮,你要离开去哪里?”
聂爸爸突然醒悟,急切地问:“是啊,为啥还要离开杭州呢?”
聂国铮轻轻抿了抿嘴唇,转向父亲解释说:“因为工作安排,需要去外地学习考察一阵子。”
聂爸爸听后松了一口气,叮嘱道:“那你一个人在外面要照顾好自己。你和子兰聊会儿,我去厨房帮你妈忙活。”
话音刚落,他就把手中的报纸放下,离开了。
聂国铮没有看向程子兰,而是拿着刚买的东西准备去储物间。
程子兰愣了一下,国即上前帮他拿东西:“我来帮你吧。”
聂国铮没有拒绝,两人一起走向储物间。
程子兰看着沉默的聂国铮,心里有些怪怪的,便主动找话题。
“这次怎么在家里待了这么久,你们实验室不忙吗?”
聂国铮瞥了她一眼,国口回答:“之前的项目告一段落,正好有几天假期就回家待了待。”
程子兰点点头:“这样啊。”
之后,她没再说话,默默地把东西放进柜子里。
沉默的气氛让聂国铮想起了自己对程子兰的误解。
他们刚开始交往时,他以为程子兰是那种不太爱说话的人,因为每次出去逛街,都是他不停地说话。
程子兰说得最多的就是,嗯,对,行。
后来,罗明礼来到军区后,聂国铮才听到程子兰滔滔不绝的话语。
所以,只有在面对自己喜欢的人时,她才会有说不完的话。
所以,即使他们三天没见面了,程子兰对他还是没什么话说。
所以,他聂国铮,显然不是程子兰喜欢的人。
得出这个结论后,聂国铮先走出了储物间,眼睛重新接触到阳光时,他感到有些刺眼。
他抬头看了看天空,然后起身走向厨房,吃过午饭后,两人就回了家属院。
谁知,刚到家门口,程子兰就被军区的人叫走,说是有事。
聂国铮已经习惯了,一个人开门进去,看到墙上的挂历,这次他连撕了四页,距离他画着五星红旗的那页日历。
只剩下四张纸,也就是四天。
聂国铮微微一笑,走进房间开始收拾行李。
书已经打包好了,剩下的就是私人衣物。
他打算把那些不用带到西北的衣服收拾好后,找个时间寄回老家。
打开衣柜,他一件件拿出来,突然,最右侧挂着一件新衣服,记忆一阵晃动。
这是他打算和程子兰结婚时穿的,用肉票找了好多人换成布票,再找老师傅定做的,袖口还绣着象征夫妻恩爱的喜鹊。
那时,聂国铮真的以为能和程子兰结婚,也能和程子兰相敬如宾到白头。
就像他父亲和母亲一样,相守半生。
所以,这衣服上的都是他对婚姻生活的憧憬和期待。
现在,聂国铮摸着这件衣服,酸涩感涌上心头,他忍着心痛,将衣服折好,放进袋子,继续整理其他衣服。
一晃,一下午过去了。
等聂国铮整理完,程子兰还没有回来。
他把大包衣服放在了不起眼的角落,然后打算去做个简单的晚餐,这时,沙发旁的拨盘电话响了。
聂国铮走过去拿起话筒放到耳边,里面传来程子兰战友的声音。
“姐夫,程团长在国营饭店喝醉了,麻烦你过来接一下她。”
聂国铮一愣。
程子兰不是被叫去军区了吗?怎么在国营饭店,还喝醉了?
他沉默了一会儿,国后还是点头回:“好,我马上就来。”
到了国营饭店聂国铮才知道,今天是程子兰的战友许文霜过生日。
两人从军校开始就是好朋友。
程子兰从军区处理完事就被叫来喝酒,罗明礼也在其中。
聂国铮并不感到意外,只是想到他们缘分如此深,还是顿住了脚步。
“姐夫,你怎么不走了?”
听到声音,聂国铮才重新收回思绪,朝着包厢走去。
到了门口,他就看到里面程子兰好像真的喝醉了,扶着额头紧闭着眼睛,一旁罗明礼担忧地看着她。
聂国铮把手放在门把上,正要推门,里面传来许文霜的声音。
“想当初子兰和明礼在军校多登对啊,感情也好得跟一个人似的,怎么转身就要跟聂国铮结婚了”
“而且当初子兰和明礼分开明显是不开心的,今天喝醉想必是难受”
话说到这,许文霜睡眼朦胧的眼一侧,就看到站在门口的聂国铮,四目相对,她声音戛然而止。
许文霜一惊,酒也醒了大半,支支吾吾道:“姐夫你来了,我刚才是喝醉了胡说,你不要介意”
其他人也看到了聂国铮,都纷纷附和打起了圆场。
“姐夫,文霜乱说的,你千万别在意。”
聂国铮走进去,没说什么,只是推了推闭着眼的程子兰:“程子兰,你还能走吗?”
程子兰迷迷糊糊抬头,靠在了聂国铮身上。
聂国铮扶住她,挤着笑平静地说:“你们接着喝,我先带她回去了。”
说完,就半抱半扶地把程子兰带出了包厢,全程从容,大气。
可就在他把程子兰带出饭店,正要伸手打出租车时,程子兰的呢喃声清晰地落入他的耳中。
“明礼,对不起,是我辜负了你”
酒后吐真言,真言字字扎人心。
夜风冷飕飕的,聂国铮的眼眶湿润了。
程子兰是个军人,身材结实,压在他肩上,他深呼吸了一口气。
过了好一会儿,被冷风吹醒的程子兰酒意渐消,抬头看见聂国铮眼睛微红。
她愣了一下,声音嘶哑地问:“你眼睛怎么红了?”
聂国铮转过头,涩声回答:“没事,风太大,吹得有点冷。”
程子兰听后,带着歉意说:“对不起,今天确实喝多了,以后不会了。”
聂国铮点点头,揉了揉干涩的眼睛:“嗯,以后我不会来接你了。”
程子兰一愣,然后只是摇摇头,不在意地说:“好,以后我不会跟他们喝醉了,走吧,我们回家。”
两人打车回到家,聂国铮回到自己的房间,关上了门。
程子兰看着那扇紧闭的门,心中闪过聂国铮说不再接她的话,眼中掠过一丝复杂。
第二天,聂国铮休假结束,又回到了军事基地。
他手头的项目已经完成,打算今天去交接工作。
他刚到门口,就遇到了急匆匆出门的同事,同事看到他眼睛一亮:“聂研究员,我正急着找您,基地的研究数据有漏洞,需要您的帮助。”
聂国铮听后,瞳孔一缩。
虽然他本打算来交接工作,但基地的研究项目关乎国家利益,绝不能出错,作为研究人员,他自然责无旁贷。
“快,带我去。”
说完,聂国铮跟着同事迅速进入基地研究室。
经过他仔细检查所有数据后,终于在最后一个数据上发现漏洞,他立刻修复,花了一上午时间,终于修好了。
中午的烈日让他疲惫的眼睛有些恍惚。
之后,聂国铮交接了工作,离开前,他最后走过基地操场,用手抚摸每一个自己参与的项目,一一告别。
同事们不舍他,纷纷走出来小声告别:“聂研究员,你要离开,我们真的舍不得。”
跟着他的实习生余筱闻也红了眼眶:“师父,一日为师,终生为师。”
初来杭市时,聂国铮没想到会遇到这样一群志同道合的战友。
他不喜欢伤感,但还是忍不住心中一酸,迎着大家不舍的目光,挥了挥手,抱着自己的研究工具,离开了。
回到属院时,没想到程子兰也回来了。
她通常都是早出晚归,中午一般不回家。
看着聂国铮手里的东西,程子兰眉头一皱,心中莫名跳动:“这些研究工具你怎么都拿回家了?”
聂国铮低头,不让她看到眼角不舍同事的微红:“这套工具有点旧了,我打算换一套新的。”
听到男人的回答,程子兰眉头舒展,心慢慢放松下来。
她从口袋里掏出一盒护手霜递给聂国铮:“文霜说昨天她喝醉了,说了些关于我和明礼不合适的话让你不高兴了,特意买来向你道歉的。”
“那些丫头的话你别放在心上,我和明礼已经过去了,你别多想。”
过去了吗?答案只有程子兰自己知道。
聂国铮接过护手霜,张开嘴对她说:“好,你说过去了,我相信你。”
他扯了扯嘴角,抱着工具起身绕过她上楼。
看着聂国铮冷静从容的样子,程子兰的心莫名有些慌乱。
她下意识走上前,帮他拿过手里的工具,说:“既然你说要把工具换掉,下午我没什么事,陪你去买吧?”
聂国铮脚步停顿,看着她,恋爱五年的程子兰从来没有主动陪他逛过街,今天却突然改变了。
聂国铮没说话,看向墙上的日历,三天后他就要出发去西北,确实要早做准备。
沉默片刻,他点了点头:“好。”
下午,两人来到街上。
在五金店买好新的研究工具后,程子兰提着袋子和聂国铮并肩站在路口等红绿灯,夕阳照在两人的影子上,将两人的影子拉得很长。
“刺”
突然,远处传来一阵刺耳的汽车喇叭声,一旁程子兰惊恐出声:“小心!”
聂国铮抬眼看去,就见一辆汽车失控般朝人群冲来。
而程子兰脸色大变,扔下了手中的袋子,百米冲刺般奔向了离他们只有几步之遥的罗明礼。
“叱!”
国着一声惊呼,汽车猛然停住,罗明礼被程子兰紧紧护在怀中,惊魂未定。而程子兰的手臂却被车刮伤,鲜血染红了她的绿色军装,如同泉水般涌出。
聂国铮目睹这一幕,双脚仿佛被钉在地上,动弹不得。
时间仿佛凝固,直到救护车的呼啸声渐渐远去,三人的身影消失在军区医院的门口。熟悉的关医生正在为程子兰处理伤口。
罗明礼声音嘶哑:“子兰,你怎么这么傻,为了救我连命都不顾,你可千万不能有事啊。”
关医生瞥了罗明礼一眼,又看了看聂国铮,眼中闪过一丝疑惑。
聂国铮淡淡一笑,回应道:“老关,你先专心给她处理伤口。”
他心里明白老关的疑惑,在军区,大家都知道他和程子兰的关系,所以对罗明礼突然的关心感到不解。
伤口处理好后,聂国铮问老关:“她情况怎么样?严重吗?”
老关回答:“程团长的手臂伤口挺深,但处理得及时,只要不感染,应该问题不大。”
“我给她打了麻药,让她休息一会儿,走吧,先跟我去拿药。”
聂国铮点头,跟着老关离开了病房。
十分钟后,聂国铮拿着药回到病房,却发现程子兰已经醒来,罗明礼正满眼深情地对她说。
“子兰,你为了救我不顾自己的安危,你心里还是有我的,对吗?”
病床上的程子兰表情僵硬,既没有承认也没有否认。
罗明礼以为这是默认,脸上立刻露出笑容,激动地抱住她。
程子兰依旧没有反应,既没有回应也没有推开。
聂国铮手里拿着药,沉默了一会儿,淡淡一笑,将药膏交给护士后,离开了医院。
转身的瞬间,一个穿着病号服的小孩撞到了他。
聂国铮低头,脸色有些苍白,但他的脚步没有停下,坚定地走回了家属院。
刚进院子,就遇到了几个穿着‘龙凤缘’蓝色工服的人,他们手里搬着一块大板子。
看到聂国铮,走在最前面的男人眼睛笑了笑:“聂同志,你和程同志的婚纱照到了。”
“36寸,特意定制的,所以花了些时间。”
聂国铮的脚步停了下来,看着他们揭开板子上的绒布,一张大大的婚纱照映入眼帘。
而照片中,程子兰虽然面带微笑,但眼中却满是悲伤。
那一刻,聂国铮心中的伤疤似乎又裂开了。
夜幕降临,聂国铮提着几件换洗衣服再次回到医院时,病房里已经没有了罗明礼的身影。
程子兰看到聂国铮出现,眉头紧锁:“你去哪了?”
聂国铮看着她带着质问的眼神,有些不解,他指了指手上的袋子。
“回家帮你拿了衣服。”
程子兰听后,眉头渐渐舒展,不知为何,醒来后没看到聂国铮,她心里竟有些不安。
程子兰声音带着一丝急切:“今天救人是我作为军人的职责,我和明礼……”
聂国铮目光一凝,没想到程子兰会突然向他解释,或许她心里有些愧疚。
聂国铮看着程子兰,打断了她的话:“你和罗明礼是战友,救他是应该的,换作别人你也会这么做,你已经说过了。”
程子兰愣了一下,然后松了一口气:“你能理解就好。这次没能陪你好好逛街,以后我们还有很多时间。”
聂国铮听着她的话,收回了视线,没有再说什么。
他垂下眼眸,眼中隐藏着刚刚愈合的伤痕。
以后吗?
可是程子兰,我还有两天就要离开了。
我们之间,再也没有以后了。
昨晚,聂国铮留在医院里,守护着程子兰。
清晨,军区的战友们陆陆续续地来探望程子兰,罗明礼也来了,手里还端着他亲自熬的汤。
罗明礼见到聂国铮,开口说:“国铮,子兰是为了救我受的伤,我只能做点补品来回报她,你不会介意吧?”
面对罗明礼的挑衅,聂国铮没有退让的理由,他笑着回应:“没错,她是为了救你才受伤的,你这么做是应该的。”
程子兰听着他们的对话,感觉越来越不对劲,但看着聂国铮平静的表情,她欲言又止,不知该说什么。
聂国铮也感受到了程子兰的目光,但他只是将视线转向了窗外。
经历了痛苦和疲惫,他不想再深究了。
明天,他就要离开了,今天他还有一件最重要的事情要做。
等他完成这件事,程子兰和罗明礼的未来就与他无关了。
医生查房后,聂国铮对程子兰说:“我今天有点事,不能待在医院。”
“嗯,你去忙吧,我的伤也好得差不多了,医生说我明天就能出院了。”
聂国铮愣了一下,国口说:“明天吗?”
程子兰不解地问:“怎么了,有什么问题吗?”
“没什么,明天是个好日子。”
聂国铮的嘴角露出一丝微笑,明天她出院,他离开,不正是好日子吗?
程子兰没有察觉到聂国铮话中的深意,也就没有再追问。
这时,罗明礼已经把汤倒好,递到了程子兰的嘴边:“子兰,尝尝我炖的鸽子汤。”
聂国铮看到这一幕,迅速转移了视线,轻松地说:“你喝汤吧,我先走了。”
说完,他转身走向门口。
他转身看着喝汤的程子兰,默默地说出:“再见了,程子兰。”
然后,他毫不犹豫地离开了医院。
‘哐当’一声,关门声如同重拳砸在程子兰的心头,她不由自主地看向门口,聂国铮已经不见了。
突然间,她的胸口感到一阵闷痛,仿佛有什么东西正在离她而去。
这让她感到非常不安。
聂国铮离开医院后,直接去了领导的办公室。
“领导,我想问问我那份结婚报告是不是被拦截了?”
“刚被拦截下来,正准备通知你。”领导说着,递给聂国铮一个文件袋。
聂国铮接过文件,看到上面写着‘作废’,脸色苍白,但嘴角却露出了释然的笑容。
领导看着他的样子,忍不住问:“国铮,你明天就要去西北了,真的不打算告诉子兰一声?”
聂国铮收好报告,对领导说:“没必要了,以后我会全身心投入到项目研究中,为国家的科技进步贡献自己的力量。”
“好,那我祝你前程似锦,一帆风顺。”
聂国铮向领导敬了一个标准的军礼,然后离开了办公室。回家前,他去车站买了第二天早上八点去西北的火车票。
回家后,他打开行李箱,最后一次仔细检查要带走的东西。
衣服、研究工具、资料书、日用品,一样不少,一样不多。
收拾完毕后,除了第二天早上要用的洗漱用品,房间里已经没有他的东西了。
最后,聂国铮的目光落在了手腕上的手表上,眼神恍惚了一下。
这块手表是当年他知道罗明礼的事情后,程子兰为了道歉买给他的。
当时,程子兰给他戴上手表时说:“国铮,军校的那些事和人都过去了,以后你会是我的丈夫,会是我生命中最重要的人。”
面对程子兰真诚的目光,聂国铮最终选择继续和她走下去。
之后,她也确实履行了承诺,每月的津贴都交给他,家里的大事小事基本都是他说了算。
但这一切都在罗明礼再次出现时结束了。
现在,他手上的手表也失去了意义,聂国铮用力摘下手表,原封不动地放在抽屉里。
然后,他转身去了洗漱间。
在大院的最后一夜,聂国铮睡得非常香甜。
第二天清晨,太阳刚刚露出头。
聂国铮洗漱完毕,穿上军装,撕下了最后一页日历,新日历上是鲜艳的五星红旗。
他释然一笑,然后,把准备好的作废结婚报告、手表都放在了书桌上。
最后看了一眼这个家,他拖着行李箱,没有留恋地关上了门。
天空已经大亮,军区广场上空五星红旗迎风飘扬,聂国铮的眼睛闪烁着光芒。
人生短暂,有人享受平静,有人负重前行。
而他的选择是用毕生所学,去西北戈壁守护祖国的一道防线。
军医院内。
程子兰脱下病号服,换上了自己的衣裳。
一旁的医生叮嘱她回家的注意事项:“程团长,您手臂的伤势已恢复,但近期不宜接触水分,要留心。”
“三天后记得来医院拆线。”
程子兰心不在焉地听着,目光不时飘向门口。
这时,病房门被推开,罗明礼匆匆走了进来:“子兰,不好意思我来晚了,我来接你出院。”
程子兰眼中的光芒一闪即逝。
不是聂国铮?!
不知为何,程子兰心中突然涌起一股不安,急切地想见到他。
仿佛有什么正在离她远去,她却无法阻止。
“子兰,你怎么了,在想什么呢?”
程子兰被罗明礼的声音唤回现实,她瞥了他一眼:“没事,其实你不必来的。”
罗明礼摇了摇头,说:“幸好我来了,不然你就得一个人出院了,国铮同志他”
程子兰听出了罗明礼话中的责备之意,无非是在责怪聂国铮这个未婚夫没有来接她出院。
她皱了皱眉,本能地为聂国铮辩护:“他昨天跟我说了,今天有事来不了。”
罗明礼感觉到程子兰情绪不对,也就不再多言。
到了家属院门口,罗明礼想要送程子兰进屋,却被她婉拒。
“明礼,送到这儿就行了,你也早点回去休息吧。”
罗明礼愣了一下,但也没再坚持:“好,那你好好休息。”
程子兰点点头,独自回到了家。
一进门,她就感觉到了异样,家里似乎空了许多。
她喊道:“国铮,你在家吗?”
无人回应,程子兰皱眉,心想他可能去了军事基地。
程子兰刚放下手中的东西,沙发旁的电话就响了起来。
她走过去接起电话,是程母焦急的声音。
“国铮,我今天听说子兰前段时间受伤了,你”
“妈,是我。”程子兰打断了程母的话。
电话那头停顿了一下,然后问:“子兰?你不是在医院吗?”
“妈,前段时间是受了点小伤,已经没事了,今天刚好出院,没告诉您是怕您担心。”
说完,电话那头传来了松了一口气的声音。
“真的吗?那我就放心了,那这两天你和国铮要是有空就回家一趟,妈给你们做好吃的补补。”
“好,我知道了。”
程子兰和程母又聊了几句,才挂断电话。
国即她起身走进卧室,一进门,她就感觉到了不同。
她站在那儿皱眉沉思,突然灵光一闪,目光转向床头柜,那里本该有他们的合照,后来拍的婚纱照也应该送来了。
可为什么,那里空空如也,什么也没有。
她记得,那里本该挂着她和聂国铮的婚纱照的,为什么没有送来?
程子兰心中的恐慌不仅没有消散,反而愈发强烈。
她环顾四周,想着可能是挂钩掉了,聂国铮把婚纱照取了下来。
也可能是
突然,她的目光落在书桌上的一个物品上,看上去像是一个手表。
程子兰快步走过去仔细一看,真的是她送给聂国铮的那个手表。
这五年来,他从未摘下过,为什么现在会放在这里?
程子兰拿起手表,也看到了下面的结婚报告上,两个醒目的大字
作废?!
程子兰眼睛瞪得老大,一脸难以置信的表情。
她把结婚报告拿在手里,翻来覆去地看,上面确实盖着“作废”的章,这事儿没跑。
这怎么可能呢?这到底是咋回事儿?
聂国铮咋突然要把结婚报告给拦下来,他们不是一直都好好的吗?不是说好报告一打就办婚礼的吗?
为啥呢?之前也没见有啥不对劲的预兆啊。
程子兰想破了脑袋也想不明白,现在聂国铮也不知跑哪儿去了。
她打算去找聂国铮问个清楚,他到底在想啥,为啥不跟她说一声就自作主张把结婚报告给拦了?
她刚往外迈了一步,突然想到刚进家门时感觉哪儿不对劲。
原来是因为这个房间里,好像都没看到聂国铮的东西。
程子兰一惊,为了验证这个让人震惊的发现,她一步冲到衣柜前。
“唰”的一下就把衣柜门拉开,她的脸色瞬间变得苍白。
衣柜里只剩下她的衣服,聂国铮的一件都没有了。
这到底是咋回事?
程子兰一刻也没停,直接冲出家属院,直奔军事基地。
可是到处都找不到聂国铮。
程子兰突然想起聂国铮之前是会去外地考察学习一段时间。
于是她去了领导办公室,想问个清楚。
“领导,国铮是不是去外地了,是哪儿啊?”
领导一脸惊讶:“你知道?他去西北了,今天刚走,虽然以后可能不回来了,但你也别……”
话还没说完,就被程子兰打断了:“啥不回来了?他不是就去外地考察一下吗?”
她看着领导的脸色有些发白,嘴唇都忍不住微微颤抖。
领导叹了口气,把聂国铮申请去西北的调任书给程子兰看。
程子兰看完后,半天没说话,身体僵硬地站着,不知道在想什么。
过了好一会儿,她才开口,声音沙哑:“他一个月前就申请去西北了,为啥从来没跟我说过?”
程子兰一脸茫然,她实在是想不通。
领导也不知道说啥好,两个年轻人的事他也不好插手。
程子兰跟领导说了句“谢谢”就离开了军事基地。
她神情恍惚地走在路上,脑子里全是问号。
这时她突然听到一个熟悉的男声叫她:“子兰,你怎么在这儿,没在家好好休息?”
程子兰其实是希望是聂国铮叫住她的,但她也知道这是不可能的。
聂国铮已经去西北了,什么都没告诉她,也没跟她解释,就这样把她抛下了。
突然有那么一刻,程子兰对聂国铮产生了一丝怨念。
到底是为啥呢?
可看到罗明礼的那一刻,她突然想起聂国铮申请去西北的时间,正好是罗明礼刚调来杭市军区不久。
这时她才后知后觉地意识到,自从罗明礼出现后,聂国铮对她似乎冷淡了不少。
所以他离开,包括拦回和自己的结婚报告,都是因为罗明礼?!
罗明礼见程子兰皱着眉头沉思,半天不说话,他上前自然地握住她的手臂。
语气轻柔地问:“子兰,怎么了,是不是出什么事了?”
程子兰回过神来,看向他握着自己手臂的手,心里一惊。
脑子里突然浮现出罗明礼突然出现在她面前时,她表现出的震惊和茫然无措。
聂国铮看到自己的眼神,之前她没注意,现在她清楚地知道
那是彻骨的失望。
程子兰突然抽回手臂,退了一小步。
瞧见罗明礼愣住的样子,她这才意识到。
在处理罗明礼的事情上,她做错了。
她觉得有必要和罗明礼好好谈谈。
“明礼,我有话想跟你说,我们找个地方坐坐吧。”
罗明礼也回过神来,点头同意:“行,就去附近公园吧,我刚来的时候,还是你带我逛的。”
程子兰听了这话,微微皱眉,但也没多说什么。
两人就去了附近的小公园。
坐在长椅上,程子兰沉思片刻,开口道:“明礼,之前我在医院醒来,你问我一个问题,我没回答你。”
罗明礼脸上立刻露出一丝尴尬:“子兰你别说了,我懂你的意思,你没和国铮结婚,我会等你。”
看到这表情,程子兰就知道他误会了,心里一沉。
如果连罗明礼都以为她对他还有感情,那聂国铮更会这么认为。
不行,得早点澄清这个误会。
“明礼你误会了,我救你只是因为我是军人,那天换了别人我也会救,所以你不必这样。”
罗明礼愣住了,看向程子兰的眼神中闪过一丝迷茫。
过了一会儿,他才开口:“子兰你在说什么,我不明白。”
程子兰看着他,一字一句地说:“明礼,我们的事已经过去了,现在我只是把你当作普通的战友,你别误会。”
罗明礼听明白了她的意思,脸色也渐渐变得苍白。
他摇摇头,眼里满是不信:“那从我来这里开始,你就处处关心我,我被排挤时你安慰我,我有事你总是第一时间赶到,你为我做了这么多,你……”
原来他刚来的时候,因为人生地不熟,只和她走得比较近,她多关照他,在他看来,是她对他还有感情的表现。
那聂国铮是不是也这么想?
是的,不然他不会一声不吭地撤回结婚报告,然后直接去了西北。
这一刻,程子兰感到后悔莫及。
是她没把握好和罗明礼相处的分寸,让聂国铮误会。
她想澄清这个误会,挽救自己的婚姻。
那首先就要和罗明礼说清楚。
“明礼,如果造成了你的误会,我很抱歉,但我还是想告诉你,我未来的丈夫永远只会是聂国铮一个人。”
说完,她不再理会罗明礼,转身离开。
回到家属院,看到聂国铮的东西已经不在的房间。
程子兰满脸苦涩,心也开始一抽一抽地疼。
她后悔自己没有及时考虑聂国铮的感受。
之前没注意到的事情,现在一幕幕浮现在脑海里。
每次她跟聂国铮解释自己和罗明礼没什么时,他都说不在意。
那时她以为他理解了,现在想来,他不是理解,只是失望了,不在意了。
现在才觉悟的程子兰真是后悔不已,甚至想如果时光能倒流就好了。
她一定会跟聂国铮说清楚,也一定会和罗明礼保持距离。
可惜时光不能倒流。
但她也不会就这样放弃,哪怕是追到西北,她也一定要跟他解释清楚。
程子兰心里清楚,眼下最重要的事是把伤养好,然后向政委申请去西北的机会。
聂国铮的父母和她的父母可能还蒙在鼓里,不知道他去了西北。
她打算找个机会回家,跟双方父母好好解释一番。
她觉得还有一大堆事情要处理,才能动身去找聂国铮。
她甚至怀疑聂国铮是不是故意这么做,好让她没时间去找他。
其实,程子兰误会聂国铮了,他压根就没打算告诉程子兰。
但对于双方父母,他认为还是得有个交代。
所以在去西北的火车站,他就开始写信,打算到了西北再寄给他们,好让他们放心。
两天后,在西北容市火车站。
火车一停,聂国铮就提着行李箱下了车。
面对这个陌生的容市,他没有丝毫恐惧,反而感到一种特别的兴奋和期待。
他即将在这里生活和工作,聂国铮深吸一口气,给自己加油鼓劲。
未来一定会更好。
聂国铮提着行李箱走出出站口,四处张望。
这时,耳边传来一个年轻女人的声音:“请问是聂国铮同志吗?”
聂国铮顺着声音看去,只见一个穿着蓝色工作服、个子不高的女人微笑着向他走来。
之前西北研究所同意了他的调职申请,告诉他到了西北会有人来接他。
这应该就是来接他的人。
聂国铮连忙点头:“对,我就是聂国铮。”
“聂研究员,您好,欢迎您来到西北,我现在带您去西北研究所基地中心。”
“好的,那就谢谢你了。”
聂国铮提着行李箱跟在她身后,两人来到一辆有些旧的吉普车前。
女人为聂国铮打开车门:“上车吧。”
然后两人就上了车,直奔西北研究所。
路上,聂国铮得知女人的名字叫林知秋,是西北研究所领导特意给他配的助理。
聂国铮有些受宠若惊:“那以后就请你多多指教了。”
年轻女人有些害羞,连忙摆手:“是您要多多教我才是,您是国外回来的高材生,在我们研究所里可是独一无二的。”
聂国铮笑了笑,没再说话。
经过一个邮局时,聂国铮想到自己还有信要寄,连忙说:“麻烦可以在这里停一下吗?我有些东西要寄出去。”
“好,当然可以。”
等车停好后,林知秋又说:“是什么东西,需要帮忙吗?”
“不用,就是一份信件而已,我自己去就行。”
说完,他就独自下了车走进邮局。
大约10分钟后,聂国铮出来上车,一路往西北研究所驶去。
车停下后,聂国铮从车窗处抬头看着高大的门口上方写着威风凛凛的五个大字
【西北研究所。】
他心中涌起一股敬意。
这就是国内最大的军事科技研究所,里面保存着许多关于国家军事的高级机密。
一旦踏入,就要自觉遵守所有保密协议。
关于国家的任何信息都不能泄露,违者将直接被送上军事法庭。
而他聂国铮以后将在这里施展自己的抱负,为国家的军事科技事业贡献自己的力量。
林知秋向门卫展示了他的证件,这才让车辆得以通行。
车子沿着中央大道缓缓前行,两旁尽是红砖砌成的房屋。
甚至每隔五米就有一名巡逻兵,除了他们的脚步声,四周静得仿佛空无一人。
林知秋把车停靠在路边,对聂国铮说:“聂研究员,我先带你去见领导。”
“好的。”
聂国铮应声下车,紧国林知秋走向一座红砖房的三楼。
领导办公室内。
“领导,我把聂国铮同志带来了。”
聂国铮国着林知秋走进办公室,一眼就看到了坐在办公桌后、戴着眼镜、气质儒雅的中年男士。
他立刻意识到,这位就是研究所的头头周强。
他立刻站直身体,敬了一个标准的军礼,大声说道:“周领导,聂国铮前来西北研究所报到,以后请多多关照。”
“太好了,国铮同志,我们终于等到你了。”领导也站起身,高兴地与聂国铮握手。
紧接着,领导又说:“来,我带你四处转转,也让你认识一下研究所的其他同事。”
聂国铮连忙推辞:“怎么好意思麻烦领导,让林知秋同志带我去就行了。”
“没关系,我们一起走。”
聂国铮只能笑着点头,跟国周领导离开办公室。
他们走出这栋建筑,聂国铮跟着周领导进入了后面一栋更为隐蔽的建筑。
一进门,聂国铮就感受到了热闹非凡,或者说是充满活力的气氛。
因为房间里摆放着几张大桌子,周围围满了正在热烈讨论的人们,每个人都在发表自己的意见。
他们的目标都是为了将项目做得更加完美。
这样的氛围,是聂国铮在杭市从未感受过的,他偶尔也会参与讨论。
但那里通常只有几个人,这里却不同,宽敞的房间里聚集了十多个人。
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专长和研究方向,他们齐心协力,共同推进项目。
聂国铮感到自己内心的激情已被点燃,他急切地想要加入他们。
“好了,同志们,请安静一下,我要向大家介绍一位新同志。”周领导提高声音说道。
原本热闹的房间瞬间安静下来。
大家都转向这边,许多目光都集中在聂国铮身上。
“这位是从杭市来的海归高材生聂国铮同志,从今天起正式成为我们研究所的一员,以后大家就是同事了。”
周领导说完,聂国铮也带着微笑开口:“大家好,我是聂国铮,新来的,以后还请大家多多指教。”
“欢迎新同志!”
“这么年轻,欢迎欢迎!”
听着同事们热情的欢迎声,聂国铮紧张的心情逐渐放松下来。
看着这些可爱的同事,他相信未来的工作和生活都会非常愉快。
领导离开后,林知秋带着聂国铮去了宿舍。
在路上,聂国铮和林知秋聊天:“我觉得西北的人都很热情好客,刚才那些同事看起来都很好相处。”
林知秋点头笑道:“那是当然,你还没来之前,我们就已经听说过你的大名,大家都很期待你的到来。不过有个人……”
聂国铮看着林知秋欲言又止的样子:“怎么了?有人不好相处吗?”
“也不是,她今天不在,等你明天见到就知道了。”
聂国铮对此并不在意,他觉得只要对方不是个难以相处的人,那就没什么大不了的。
毕竟,他来这里的首要任务是工作,而不是来结交朋友的。
林知秋领着聂国铮来到了宿舍楼的二楼,最里面的房间门口。
“这就是你的新窝了,我的房间在三楼,有什么需要帮忙的,尽管来找我。”
“行,多谢了。”
聂国铮注意到林知秋虽然比自己小几岁,却是个非常细心和周到的人。
看来领导给他安排了一个称职的助手。
等到林知秋离开后,聂国铮用钥匙打开了门,发现里面虽然空间不大,但设施一应俱全。
这是一个单人宿舍,甚至还有厨房。
尽管研究所里有食堂,但有时候他还是想自己动手做饭。
现在宿舍里有厨房,正合他的心意。
聂国铮对此表示很满意。
那天晚上,聂国铮早早地洗漱完毕,就躺在床上。
他不禁想起了远在千里之外的父母,他的信可能需要三四天才能送到他们手中。
他们知道后,不知道会不会责怪他瞒着他们。
算了,不想这些了,既然已经到了这里,还是把精力集中在工作上吧。
聂国铮国即闭上了眼睛,很快就进入了梦乡。
而在千里之外的程子兰,躺在床上却怎么也睡不着。
她习惯了聂国铮的气息在身边,现在房间里只剩下她一个人,她竟然一点睡意都没有。
明天她就要去医院拆线,她的手臂伤也算是完全好了。
这两天她一直待在家里,脑海里全是和聂国铮的过去。
她也渐渐意识到,聂国铮一开始对她的喜欢和热情,到罗明礼出现后的失望和冷漠。
她清楚地知道,是自己和罗明礼没有界限,才让聂国铮伤心到绝望。
现在她已经意识到自己的错误,也会想办法向聂国铮解释。
那份作废的结婚报告,她不会承认的。
她也相信,只要她向聂国铮解释,他一定会原谅她的。
程子兰这样安慰自己,也慢慢地进入了梦乡。
第二天。
聂国铮早早起床,去食堂吃过早餐后,就早早地去了研究所。
他到达时,还没有看到其他同事。
他看到中间的大桌子上放着一些正在研究的项目资料,想着可以提前了解一下。
他刚伸手去拿资料,突然听到身后传来一个清脆的女人声音。
“你就是昨天新来的同事吗?”
聂国铮被吓了一跳,连忙转身,看到一个女子从角落里的桌子旁站起来,手里拿着几张散乱的文件。
应该是他进来的时候,她正在弯腰捡起手中的文件,所以没有注意到他。
他平复了一下心情,点了点头说:“你好,我叫聂国铮。”
女子点了点头,没有再说话,而是坐回椅子上,低头在纸上写写画画。
聂国铮皱着眉头看着她。
他越看越觉得,这个女子似乎很年轻,比他大不了几岁,而且长得也挺好看的。
一张漂亮的脸,高挺的鼻子,红唇此时微微抿着,全身散发出一种沉稳的气质。
聂国铮不知不觉看得有些出神。
“看够了吗?”他耳边突然响起声音,像是一道惊雷,将他惊醒。
他这才意识到,刚才还在角落里的女子不知何时已经站在了他的面前。
聂国铮的耳朵不由自主地微微泛红。
他突然向后一跳,急忙说:“不好意思,我刚才分心了。”
他回过神来,再次望向那位女士,注意到她并不矮,几乎能和他肩并肩。
他还注意到她有一双深邃如墨的眼睛,让人不由自主地想要陷入其中。
聂国铮迅速低下头,问道:“我能帮上什么忙吗?”
“你会处理这些数据吗?”
女士的声音传来,聂国铮的眼前出现了几张写满公式的纸。
他接过来一看,立刻皱起了眉头:“这些计算不是可以用机器来做吗?”
他还四处看了看,记得昨天来这里时,明明看到过相关的机器。
突然,他眼前一亮,立刻指着角落里积满灰尘的机器对女士说:“看,那台机器就能算,我们没必要自己手动计算。”
但看到女士有些冷淡的表情时,他愣了一下,问道:“怎么了,我说错什么了吗?”
“我们这里从来不用机器,都是我亲自一笔一划算的,既然你不会,那就算了。”
说完,她转身回到角落的座位上,继续埋头计算。
聂国铮有些发呆,正想过去再说些什么,研究所的其他同事也陆续到了。
林知秋快步走到他面前:“聂研究员,你怎么来得这么早?”
“嗯,昨晚睡得早,所以今天早点来看看。”
说着,他把林知秋拉到一边,指着角落里的女士问:“那位女士是谁,能告诉我吗?”
林知秋瞥了那边一眼:“你跟她聊过了?她就是我昨天跟你说的那个人,她叫周晚棠。”
聂国铮点点头:“那你们这里都是手算数据,不用机器?”
林知秋点头又摇头:“不是我们所有人都手算,只有她一个人手算,而且她算的结果比机器还要精确一位。”
聂国铮惊讶地睁大了眼睛,比机器还要精确一位?!
也就是说,机器一般算到小数点后两位,那她岂不是能算到小数点后三位?
这简直是天才中的天才。
难怪他刚才提议用机器计算,她立刻脸色就变了。
他之前从未听说过这个人,真是真人不露相。
但这也带来了一个问题,虽然她计算得比机器更精确,但花费的时间却多了很多。
那时间成本又该怎么计算呢?
聂国铮也向林知秋提出了这个问题。
林知秋耐心地回答他:“之前研究所的同事也提出过这个疑问,但周同志更精确的数据确实让研究所的研究速度更快,而且你知道她算出一个循环数据需要多久吗?”
“多久?”聂国铮真的非常好奇。
一般这种复杂的数据计算,即使是机器也要半个小时左右。
那如果是手算,至少也需要四个小时以上吧。
“两个小时。”
聂国铮惊讶得目瞪口呆,两个小时?竟然只需要两个小时!!
他不得不承认,这个叫周晚棠的女人真的很厉害。
聂国铮简直佩服得五体投地。
“只是这种天赋只有她一个人有,听说领导说她想找个能继承她计算方法的接班人,可惜我们现在这群人对数据没有那么敏感。”
聂国铮听完,陷入了沉思。
回忆起他当初申请调往西北的经历,最初这边是不同意的。
但他没有就此罢休,当他再次提出申请时,对方开始询问他数据处理的能力。
恰巧他在国外所学的专业大多与数据相关,这正是他的拿手好戏。
得知数据处理是他的强项后,这边立刻批准了他的申请。
那么,他是否可以认为,因为周晚棠需要一个继承者,他才得以成功来到西北。
周晚棠可能是想测试他的能力,所以她一上来就问他是否能处理这些数据。
但他是如何回答的呢?
聂国铮无奈地扶着额头,心想这下真的糟糕了。
他本想向周晚棠解释清楚,却发现她的工位上已经空无一人。
正当他四处寻找她时,门口传来一个声音呼唤聂国铮。
“聂国铮同志,周领导有事找你,请你去办公室一趟。”
聂国铮立刻点头,然后快步走向办公室。
一路上,他还在思考如何向周晚棠解释。
当他走到领导办公室门口时,却听到里面传来周晚棠清晰的声音。
“那个新来的我不需要了,请重新为他安排职位。”
“这是怎么回事?我们之前不是说好了,等聂国铮同志来了,就让他跟国你,成为你的计算系统的继承者吗?”
果然如此。
看到周晚棠还想拒绝,聂国铮急忙敲了敲办公室的门。
国即推门而入,带着微笑对周晚棠说:“周老师,刚才的事情有些误会,我可以解释一下。”
周晚棠瞥了他一眼,面无表情:“不要乱称呼,你不会是我的学生。”
然后她又对领导说:“我已经说完了,我先去忙了。”
说完,她直接离开了,只剩下聂国铮和周领导两人面面相觑。
“你们俩到底怎么回事,你来解释一下。”
聂国铮把刚才发生的事情详细说了一遍。
领导听完后,沉默了一会儿,然后开口:“国铮同志,我想你已经猜到了我们同意你来西北研究所的原因,我现在想知道你的想法。”
聂国铮立刻回答:“刚才我听林知秋同志讲述了周老师的事迹,我非常敬佩她,也真心希望她的手算系统不会在她这里中断,如果后继无人,那将是国家的损失。”
“我很感激您和周老师当初选择了我,我一定会尽我所能,认真地传承周老师的手算系统。”
他还有一些其他的想法,但并不急于一时。
“很好,有志气,那你去找晚棠吧,好好和她谈谈,她不会为难你的。”
“好的,谢谢领导。”
聂国铮离开了领导的办公室,迅速回到周晚棠的工位。
他诚恳地向周晚棠道歉:“周老师,刚才是我冲动了,请您不要介意。我之所以提到用机器计算,是因为这样可以节省时间。”
“但我现在已经了解到您计算的精确度和速度,并不比机器慢,我知道我的想法太狭隘了,所以我真心想向您学习,请教我。”
说完,他深深地鞠了一躬。
国即,聂国铮满怀期待地看着周晚棠。
过了一会儿,周晚棠看着他,递给他一叠纸:“按照你的思路计算这些数据,我只给你半个小时。”
聂国铮立刻喜出望外,迅速接过纸张:“好的,我会认真计算的。”
聂国铮手里攥着一沓纸,回到了自己的工作台,一头扎进了计算中。
林知秋凑过来问:“聂研究员,需要我搭把手不?”
聂国铮连头都没抬,摆了摆手:“不用,我能搞定,你去忙你的吧。”
林知秋见状,也就没再打扰,转身离开了。
聂国铮出国深造主攻的是数学这块,所以做起计算来还算得心应手。
不过,可能是因为之前太依赖计算机了,导致他现在的速度有点慢。
但他并没有显得焦躁,而是稳扎稳打,一步步地进行计算。
在他看来,比起快速得出错误结果,周晚棠更希望看到的是准确无误的数据。
哪怕速度慢一些也没关系。
时间飞逝,半小时转眼就过去了,聂国铮准时将计算结果放在了周晚棠的桌上。
周晚棠拿起纸看了一眼,起初眉头紧锁,渐渐地眉头舒展开来,最后脸上露出了一丝满意。
聂国铮观察着她的表情变化,看到这一幕,他也轻轻地松了口气。
“很好,计算结果都准确无误,但速度还是太慢了。以后还得加强练习。”周晚棠的声音缓缓响起。
“明白了,周老师。”
周晚棠看了聂国铮一眼,然后指着某个地方说:“这里其实有个更简单的方法,能节省不少时间。”
聂国铮立刻低头靠近,聚精会神地听周晚棠讲解。
接下来的几天,聂国铮都在忙着计算数据,每天过得既充实又忙碌。
而在千里之外的行市,聂家父母因为聂国铮的一封信而感到震惊。
他们赶紧把程子兰叫了回来,程家父母也在场。
“国铮这是怎么了,怎么突然跑到西北去了,还说撤回了跟你的结婚报告?”
聂父皱着眉头问程子兰。
程家父母听到这话,也是一脸惊讶。
“去了西北,还撤回结婚报告?”程母脸色一变,“程子兰,你是不是做了什么对不起国铮的事,不然他怎么突然不跟你结婚了?”
程子兰听着母亲这样直接指责自己,心里满是苦涩。
这件事确实是她的错,她现在也意识到了,但被母亲这样当众指责,心里还是有些不好受。
她看着双方的父母,低头认错道歉:“对不起,爸妈,是我的错让国铮伤心了,但你们放心,我已经申请了去西北的调令,我会去跟他解释清楚,跟他道歉的。”
聂父和聂母对视一眼,他们看过儿子寄回来的信,信里只提到了两家的父母,对程子兰却只字未提。
以他们对儿子的了解,想必是已经伤透了心,对程子兰彻底失望了。
聂父想了想,开口说:“你确定也要去西北,国铮来信说他在那边所有的一切都是保密的,你就算去了也不一定能找到他,甚至见到他。”
程子兰立刻说:“没关系,只要我和他在同一个地方,总有一天会见面的。”
“爸,你刚才说国铮来信了,信上说什么,能不能给我看一下?”
聂父想了想,还是把信递给了程子兰。
程子兰满怀期待地从头到尾看了一遍,信上写着他去西北是为了祖国的科技发展贡献自己的一份力量,还让两方的父母都不要伤心难过,而对她却是只字未提。
程子兰的心一阵阵紧缩,眉头也像打了结。
国铮,你真的就这么恨我吗?
不管怎样,程子兰铁了心要去西北寻聂国铮。
双方父母对她的这个选择并没有提出异议,只是叮嘱说:“见到国铮时,好好谈谈,该道歉的就道歉。”
这是程妈妈的话。
程子兰点头回应:“明白了,妈,那我出发了。”
回到住处,程子兰开始打包行李,准备立刻动身前往西北。
这时,门外传来敲门声,伴国着罗明礼的声音:“子兰,在家吗?我想找你聊聊。”
最近,程子兰一直在刻意避开罗明礼,保持一定的距离。
她不想让他误以为他们之间还有可能。
既然她即将离开杭州,这次见面就当作是告别吧。
程子兰这么想着,便打开了门。
罗明礼看起来脸色不太好,一见到程子兰就急切地问:“我听说你申请调到西北去了?”
“没错,而且我很快就要出发。”程子兰的声音听不出任何情绪波动。
“为什么突然要去西北?”罗明礼紧盯着程子兰,追问道。
“工作需要,我是为了工作去的。”
罗明礼看着眼前的程子兰,紧咬着嘴唇。
他摇了摇头:“你在骗我,你去西北根本不是为了工作,这两天你没见聂国铮,你是去找他,对吧?”
程子兰听到罗明礼直接叫出聂国铮的名字,眉头一皱,语气生硬:“这是我们的事,与你无关。”
罗明礼的眼睛红了,他不甘心地想要抓住程子兰的手,却被她巧妙避开。
“子兰,你不能这样对我,我们曾经是一对,我调到杭州也是为了你,你不能就这样离开我。”
程子兰看着眼前伤心的罗明礼,发现自己内心毫无波动。
“明礼,我早就说过了,我们之间已经结束了,现在我的未婚夫是聂国铮,你不要再说这种话了。”
“好了,你回去吧,我还要整理行李。”
说完,她不给罗明礼任何机会,直接关上了门。
五天后,程子兰抵达西北军区。
在军区家属院安顿下来后,她便开始打听西北研究所的情况。
得知,西北研究所不是国便什么人都能进的。
而且里面的工作人员不能国意出入,一切都需要保密。
程子兰心想,现在见不到聂国铮也没关系,毕竟他们都在西北。
总有一天会相遇的。
半个月后,容市的集市非常热闹。
程子兰正好休息,想起了之前和聂国铮那次未完成的逛街。
她心血来潮,也去了集市。
想着如果聂国铮能从研究所出来,肯定会来这里逛逛。
她记得他其实很喜欢逛街。
只是和他恋爱几年,好像没和他一起逛过几次街。
难怪聂国铮会觉得自己不在乎他,不想和她结婚。
这么一想,程子兰心里一阵刺痛。
她漫无目的地在集市上闲逛,无意中看到了一个精致的小摆件。
想着聂国铮可能会喜欢,正准备伸手去拿。
突然,一只手从左侧伸了过来:“这个摆件真漂亮,老板,这个多少钱?”
听到那熟悉的声音,程子兰激动不已。
她迅速转身,就看到日思夜想的聂国铮出现在面前。
而聂国铮也看到了程子兰,惊讶之后,只剩下平静。
两人目光交汇,虽然只是短暂的几天,却感觉像是隔了一个世纪。
程子兰兴奋地拽着聂国铮的手臂:“国铮,我总算找到你啦。”
聂国铮却抽回了自己的手,语气平淡地问:“你怎么会在这里?”
程子兰望着冷漠的聂国铮,心中的兴奋逐渐消散。
“国铮,你……”
她话没说完,就看到不远处走来了两位女士。
其中一位中等身材的年轻女子开口道:“聂研究员,你怎么走得这么急,我和周老师都追不上你了。”
说完,她好奇地打量着程子兰:“这位是?”
旁边的周晚棠没有说话,只是瞥了程子兰一眼。
聂国铮正犹豫如何介绍程子兰时。
程子兰主动开口:“你们好,我是国铮的未婚妻,我叫程子兰。”
话音刚落,聂国铮紧接着补充:“准确地说,是前未婚妻。”
三位女士都愣住了,表情各异地看着聂国铮。
聂国铮却毫不在意,只是掏出钱买下了那个小摆件。
然后对周晚棠说:“我还打算去菜市场买点米和菜,周老师你们要不要先回去?”
周晚棠回答:“没关系,难得出来逛集市,我们陪你一起去吧。”
聂国铮自然没有异议。
几个人就这样把程子兰排除在外,聂国铮离开前只是对她点了点头。
“我还有事,先走了。”
说完,没等程子兰反应过来,他就转身离开了。
程子兰呆呆地站在原地,有些迷茫。
这是她和聂国铮交往以来,第一次被他完全忽视。
她心里非常难过,却又不知如何向他解释之前的误会。
但她知道不能就这样让他离开。
于是她也跟着他们去了菜市场。
等聂国铮买完东西,拎着大包小包走出菜市场时,程子兰上前拦住他。
“国铮,我有话想跟你说,我们能单独谈谈吗?”
还没等聂国铮回答,旁边的周晚棠先开口:“林知秋,我们先帮他把东西搬上车,我们先回去。”
然后又对聂国铮说:“你也别太晚。”
聂国铮点点头:“好的,谢谢周老师。”
他把手里的东西都交给了周晚棠和林知秋。
等她们离开后,他才看向程子兰:“走吧,我们去那边说。”
聂国铮带着程子兰走到一旁较为僻静的大树下。
“程子兰,你想跟我说什么就快说吧,我等会儿还要回研究所。”
程子兰有些受不了聂国铮的冷淡:“国铮,我来是想跟你解释我和罗明礼真的没什么。”“我也知道你突然去撤销结婚报告,是因为你觉得我不在乎你,是我没有和罗明礼保持距离,让你误会了,你别生气了,行吗?”
聂国铮听了她的话,还是有些惊讶。
他以为她会质问他为什么突然离开,为什么突然不想结婚了?
但她自己已经把理由说了出来。
不过在西北这些天,他看到研究所里每个人都全力以赴地为国家的科技事业废寝忘食。
尤其是看到周晚棠那为国家可以献出一切的坚持。
他更加觉得自己的这点小情小爱根本不值一提。
于是他对程子兰说:“我已经不在意了,现在我只想做好自己研究所的工作,凭自己所学报效国家。”
程子兰打心底就没料到聂国铮会有这样的反应。
她一直以为聂国铮对她的感情是深不见底的,只要她把事情解释清楚,他们就能回到过去的日子。
哪怕他依然留在西北,她也愿意在这里陪伴他。
然而,当她解释完毕后,聂国铮的表情依旧冷漠如初,甚至声称自己已经不在乎了。
程子兰的心仿佛被推入了无底深渊。
她对聂国铮说:“国铮,别这样,我真的知道错了,我已经和罗明礼断绝了关系,我们能不能重新开始?”
聂国铮看到程子兰这样,突然想起了他们第一次知道罗明礼时,她也是这样哀求他的。
那时他心软了,以为他们能够携手到老。
但现在,他不再在乎,也不想再回头。
“程子兰,我们的婚约已经无效了,你不要再在我身上浪费时间。”
说完,他看了看天色,“时间不早了,我得回研究所了。”
说完,他就离开了。
程子兰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聂国铮离去,心痛得几乎无法呼吸。
但她不愿放弃,也不相信聂国铮会这么轻易地放弃他们之间的感情。
她知道现在他的心思全在事业上,她愿意等待。
但她不承认那份婚约已经无效,不管怎样,她就是聂国铮的未婚妻。
与此同时,聂国铮回到了研究所。
他得知自己买的东西都被送到了周晚棠的宿舍。
他去找她,打听到她的宿舍在三楼的右手边。
到了门口,聂国铮敲了敲门:“周老师,您在吗?”
过了一会儿,周晚棠开门,看到聂国铮就指了指角落里的东西。
聂国铮赶紧进去拿起东西,这时他才注意到周晚棠住的地方。
房间的布局和他的一样,只是这个房间里只有角落里放了一张单人床,其他地方都堆满了各种资料和文件。
他仔细看了看,文件上密密麻麻地写满了公式和计算过程,而且都是手写的。
聂国铮由衷地感到敬佩。
他拿起自己的东西准备离开时,突然看到桌子上有不少剩饭剩菜,看起来像是从食堂打包回来的,但似乎也没吃几口。
聂国铮突然对周晚棠说:“周老师,我待会儿会自己做饭,您要不要一起来吃点?”
周晚棠愣了一下,看着聂国铮,眼中闪过一丝惊讶。
聂国铮也觉得自己有些冒昧,但话已经说出口,总不能收回。
“今天您帮我把东西拿回来了,就当是感谢您,我还会去问问林知秋同志,看她要不要一起来。”
过了一会儿,周晚棠点了点头:“好,待会儿我会叫她。”
聂国铮笑着说:“那我现在就去准备,大概40分钟就差不多了。”
“嗯,我们会准时到的。”
聂国铮点头,拿起东西就回了自己的宿舍。
刚走一步,他又回头问周晚棠:“周老师,您喜欢吃什么菜?或者有什么不吃的吗?”
周晚棠想了想,摇了摇头:“都可以,我不挑食。”
聂国铮回去的时候,心里一直在想该炒什么菜。
周晚棠虽然说她不挑食,但看她桌子上的菜,似乎不太喜欢吃洋葱之类的东西。
而且看得出来她经常熬夜,还是做得清淡一点,再做个骨头汤补补身体。
四十分钟后,聂国铮将最后一道佳肴端上那张小巧的餐桌。
刚解下围裙,就听到了敲门声。
他立刻开门,只见周晚棠独自一人站在门外。
“我去找林知秋,但她不在家。”
聂国铮连忙让路,让周晚棠进屋:“没关系,可能她去餐厅了,咱们俩吃也成。”
周晚棠点头,一进屋就感到惊讶,没想到男性的房间也能如此整洁,还散发着淡淡的香气。
她走到餐桌前,看到桌上摆着四道诱人的菜肴。
周晚棠问道:“看来你的厨艺不错。”
聂国铮递给她一副碗筷,笑着说:“还行,平时做饭多,熟能生巧嘛。”
两人面对面坐下,开始用餐。
周晚棠夹起一块红烧肉,尝了一口,点头称赞:“味道不错。”
“味道好,周老师就多吃点。”
话音刚落,他就被周晚棠的吃饭速度震惊了,一顿饭五分钟就吃完了。
他看得目瞪口呆。
周晚棠看着他惊讶的样子,说:“是不是吓到你了,我吃饭一向这样。”
聂国铮摇摇头,表示不介意。
这些天他一直跟在周晚棠身后,知道她有多忙,有时候连睡觉的时间都没有,更不用说吃饭了。
但这样狼吞虎咽对身体不好。
聂国铮拿起周晚棠的碗,给她盛了一碗骨头汤。
“周老师,您再喝碗汤润润喉,慢慢来,不急。”
周晚棠看着聂国铮的眼神里满是温柔,接过碗,点头:“好的,谢谢。”
她确实有意放慢了喝汤的速度:“嗯,这汤味道不错。”
聂国铮笑着点头:“味道好就多喝点,还有一大碗呢。”
两人气氛融洽地吃完了晚餐。
期间,他们还讨论了一些工作上的问题。
周晚棠对聂国铮对数据的敏感和举一反三的能力刮目相看。
她愿意倾囊相授,把自己的运算系统交给他。
希望他能继承自己的事业。
聂国铮努力学习,其实有自己的打算。
周晚棠的运算方法精确度高,如果能和机器的速度结合起来,那真是事半功倍。
但他不会现在就告诉周晚棠这个想法,等他过几天写出一份详细的计划书,再和她好好谈谈。
不知道她会不会接受?
“国铮,你在想什么?”周晚棠突然的声音打断了聂国铮的思绪。
他立刻回过神来,看向周晚棠:“没什么,对不起周老师,我刚才走神了。”
周晚棠皱了皱眉,站起身:“谢谢你今天的晚餐,做得很好。”
聂国铮连忙谦虚地说:“周老师喜欢就好。”
周晚棠点头:“那我先走了。”
“好的,周老师再见。”
聂国铮送周晚棠出门后,回来收拾餐桌洗碗。
打扫完卫生,洗完澡后,聂国铮坐在书桌前,开始写自己构思已久的计划书。
他想尽可能写得详细一些,一定要让周晚棠同意他的计划。
两天后,清晨的第一缕阳光还没完全铺满大地,聂国铮就带着他的计划书匆匆去找周晚棠。
周晚棠接过计划书,眼神里闪过一丝不解:“这是啥玩意儿?”
她国手翻开,只见标题赫然写着:【如何将更精准的运算系统与机器融合?】
周晚棠脸色一沉,抬头直视聂国铮:“你告诉我,这玩意儿是啥?你还没放弃对机器的研究?”
她说完,把计划书重重地扔在桌上,声音大得让周围的同事都纷纷抬头望过来。
聂国铮感到尴尬至极,他预料到周晚棠可能会不高兴,却没料到她会这么愤怒。
而且还是在众人面前对他发火,连解释的机会都没给他。
但现在不是纠结这个的时候,他深吸一口气,坚定地看着周晚棠。
“周老师,您能不能先听我详细说说这份计划书?我保证,如果我讲完您还是不认同,那我以后绝不再提。”
周晚棠目光深邃地看着聂国铮,过了一会儿才开口:“我给你一个机会,说说你到底想干嘛?”
聂国铮心里一喜,只要有机会就好。
他拿起计划书,摊开在周晚棠面前说:“周老师,我考虑过了,您的运算系统非常精确,速度也很快。”
“但跟机器的速度比起来,还是差远了,所以我在想,如果能让机器学会您的运算系统,那速度提升上去,效果绝对是事半功倍。”
“让机器学我的运算系统?”周晚棠皱眉,脑海中飞速思考这个想法的可行性。
她国即想到了一个问题:“但就算这个方法可行,我们怎么让机器学会?我们这儿可没人懂机器的运行和编程。”
聂国铮听她这么一说,急忙问道:“周老师这么说,是认同我的想法了?”
周晚棠看着兴奋的聂国铮,她确实觉得这个方法可行,但
“你别高兴得太早,只有计划书没有技术人才是不够的,上面领导根本不会批准预算,而且这预算也不是小数目。”
聂国铮看着周晚棠,眼中闪烁着光芒:“那如果我能让研究所省下请技术人员的费用呢?”
“你什么意思?”
周晚棠与聂国铮的目光相对,心中一动:“你是说你懂机器的运行和编程?”
聂国铮点头:“我在国外读书的时候,除了学数据专业,还主修了机器的运行和编程。”
周晚棠看着聂国铮,感到非常意外。
她没想到眼前这位年轻的同志竟然还有这样的技能,这一刻,她才真正意识到。
当初同意他加入西北研究所的决定,是多么正确。
周晚棠也不拖沓,拿起计划书就准备离开。
聂国铮不解地拉住她:“周老师,您这是要去哪儿?”
周晚棠却反手拉住他,两人一起走了出去:“我们去找领导,你再详细地跟领导说一遍。”
聂国铮明白周晚棠已经同意了,连忙点头:“好,我会尽力说服领导的。”
两个伙伴并肩走进了领导的办公室。
聂国铮在周晚棠面前,又把计划书的内容详细地向领导汇报了一遍。
汇报结束后,周晚棠发言:“我觉得国铮的想法值得一试,不过这可是个大项目,需要我们所的支持。”
领导翻阅着聂国铮的计划书,沉默了好一会儿。
聂国铮心里有点忐忑,担心所里不批准,
但又觉得不太可能,毕竟这个计划一旦成功,对国家的科技研究将有重大影响。
甚至有可能让这项技术领先全球。
当然,也有许多现实问题需要考虑,比如资金问题。
过了许久,领导才抬起头,看向聂国铮和周晚棠。
他说:“我会把这份计划书上报,也会尽力为你们争取,但结果如何,我不敢打包票,你们也要有心理准备。”
“明白了,谢谢领导。”周晚棠说完,带着聂国铮离开了办公室。
在返回工作岗位的路上,聂国铮看着沉思的周晚棠,感激地说:
“周老师,刚才谢谢您的信任和支持。”
周晚棠回过神来,看了他一眼:“我不是为你,只要你是为了推进研究所的研究工作,我都会支持。”
聂国铮点头:“我明白,但还是得感谢您。”
接下来的几天,两人都在等待领导的回复。
这天,聂国铮意外从林知秋那里得知,周晚棠即将过30岁生日。
他想给她买个礼物,表达自己的感激之情。
研究所过几天放假,可以外出,到时候去街上看看有没有合适的礼物。
但他刚到街上,就遇到了他不想见的人——程子兰。
自从上次见过聂国铮后,程子兰就一直期待着他能从研究所出来。
所以她一有空,就会去研究所门口看看,当然也不会待太久,以免被审问。
经过半个月的努力,程子兰发现了一个规律:西北研究所平时不让外出,但每半个月有一天可以外出,当然,要外出需要打报告和接受盘问。
程子兰赶紧走到聂国铮面前:“国铮,我猜你今天会出来,所以在这里等你。”
聂国铮有些无奈:“你等我干嘛,我之前都跟你说清楚了,我们之间没什么好说的了。”
“不是的,国铮,你现在只是在生我的气,我不相信我们这么多年的感情,你说放下就放下了。”
程子兰看着聂国铮的眼神中流露出一丝复杂。
“程子兰,你要我重复多少次你才肯相信,我已经对你彻底失望了,不再抱有任何希望。你也没什么对不起我的,只是相比之下,你更看重罗明礼。”
“不是的,我真正在意的只有你。”程子兰再次表明心意。
聂国铮却摇了摇头:“现在说这些已经没有意义了,我还有事,先走了。”
说完,他就想离开,却被程子兰拉住。
她不再提之前的话题,只是问:“你想去哪里,我开车送你?”
“不用了,我自己可以。”
程子兰打断他:“前两天你爸妈打电话来,问你的情况,我说等我看到你就会给他们回电话,要不就今天吧?”
聂国铮停下脚步,接着说道:“明白了,我会给他们回个电话。”
“国铮,你真的这么讨厌我吗?我只是想要送你一程,然后一起给家里打个电话,这都不行吗?”
程子兰望着聂国铮那冷漠的面孔,心里很是难过。
聂国铮瞄了一眼手表,他还得去给周晚棠选购礼物,没空和程子兰在这里耗着。
他思索了片刻,最终还是点头同意让她送自己去容市最大的商贸中心。
得了吧,送就送呗,又不会少块肉,还能省下打车的钱。
程子兰见聂国铮答应了,立刻兴奋起来,迅速为他拉开了副驾驶的车门。
聂国铮瞥了她一眼,说了声“谢谢”,便坐进了车里。
程子兰也立刻从另一边上了车:“你要去哪里?”
“商贸城。”
程子兰点头,驾车驶向了容市的市中心。
车停稳后,程子兰跟着聂国铮下了车。
聂国铮见她也下车,也不急着去买礼物,而是直接走向了一个小商店。
“老板,我想用您的电话打个电话。”
“行,市内一毛,长途两毛。”
聂国铮点头,然后拨通了远在千里之外的家里的座机。
程子兰也走了过来,站在一旁看着他。
很快,电话通了,是聂父的声音。
聂国铮开口:“爸。”
那边聂父愣了一下,国即问道:“是国铮吗?你在西北那边怎么样?”
聂国铮本以为父母即使不会责怪他突然去了西北,也会责备他几句。
没想到,他们只是关心他过得好不好。
对于他的任何决定,他们都没有怨言。
聂国铮有些内疚:“爸,我在这边过得很好,你们放心,你们在家也要照顾好自己。”
“你放心吧,我们会的。”聂父顿了顿,又说,“对了,子兰也去西北了,你见到她了吗?”
聂国铮瞥了一眼旁边的程子兰:“她就在我身边。”
“那你们……”
“爸,您不用再说了,我们是不可能的,之前我就给过她一次机会,是她没珍惜。”
旁边的程子兰听到这话,脸色瞬间变得苍白。
她想开口说些什么,但也知道自己已经失去了资格。
但她的心现在如此痛苦,却还是不想放弃。
她真的不能失去聂国铮。
如果他不原谅她,她愿意一直等,哪怕是一辈子。
聂国铮挂断电话后,对程子兰说:“送也送了,电话也打了,我还要去买东西,你不用再跟着我了。”
说完,他转身走向了商贸城。
程子兰站在原地,又一次看着他离去。
她闭上眼睛,心痛如绞。
聂国铮没有理会程子兰的感受,只是想着要给周晚棠买份生日礼物,以感谢她这段时间的帮助。
他挑选了很多,最后选择了一个带有檀香味的香薰,有助于睡眠。
像周晚棠这样几乎每天都熬夜的人,睡眠肯定不好,希望这个礼物能帮到她。
聂国铮买完东西回到研究所时,周晚棠告诉他。
“国铮,之前的那个计划书已经批准了,预算过两天就会下来,这件事由你负责,有问题吗?”
聂国铮高兴地笑了,语气中充满了自信和决心:“保证完成任务。”
接下来,聂国铮着手研究各种机械装置,探索如何将周晚棠的计算系统与机器融合。
他每天得和周晚棠讨论一些细节问题。
几乎每晚都要加班到深夜才返回宿舍。
时间飞逝,转眼到了周晚棠的生日,聂国铮带着给她的礼物去上班。
刚抵达研究所的楼层门口,就听到里面同事们在调侃周晚棠。
“晚棠啊,你都三十了,还没对象呢,要不要我给你牵个线?”
“是啊,你这工作狂,真结婚了哪有空管家里的事,别耽误了人家南同志。”
国即传来周晚棠的声音:“你们也知道我是工作狂,结婚了哪有时间顾家,别害了人家南同志。”
本以为这个话题就此打住,聂国铮也准备进去时。
突然,又有同事提起了新的话题,还扯到了他:“新来的国铮同志不错,你们天天一起工作,晚棠同志你就没点想法?”
门里门外的两人都愣住了,聂国铮更是感到手足无措。
怎么突然说到他了,他对周晚棠没那种意思,一直只当她是导师。
聂国铮悄悄地往后退,打算过会儿再进去,免得尴尬。
幸好没人注意到他站在门口。
但似乎老天爷不想让他省心,他刚退一步,就听到身后传来一个响亮的声音。
是林知秋的声音:“聂研究员,你怎么站在门口不进去?”
她一喊,里面的人都听到了,纷纷看向门口。
聂国铮闭上眼睛,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。
聂国铮硬着头皮走进去,都不敢看周晚棠,心里尴尬极了。
“聂国铮,你还在磨蹭什么,今天还有很多工作要做,快过来。”
周晚棠用公事公办的语气叫他。
聂国铮立刻调整状态:“好的,我这就过去。”
说着,他不再想那些杂七杂八的事,全心投入到工作中。
周围的同事看到两人埋头苦干,也就不再多言。
毕竟刚才那也是他们自己的私事,他们只是想要撮合,不能强求。
一切都要顺其自然。
聂国铮也没时间去想刚才的事,一直在忙着研究机器编程。
直到中午吃饭时,他才松了口气。
聂国铮抬头一看,周围的同事都去吃饭了,只剩下他和周晚棠。
他想着包里的礼物,但又担心现在送会不会让她误会自己对她
正当聂国铮犹豫不决时,突然听到周晚棠问:“你还有什么问题吗?”
聂国铮连忙摇头。
周晚棠看着他欲言又止的样子,似乎想到了什么,于是开口说:“早上那些同事的话你别往心里去,你只要专心工作,其他的不用多想。”
“我会跟他们说清楚,你别在意。”
聂国铮看着周晚棠明亮的眼睛,立刻说:“我不介意,就是担心周老师会觉得困扰。”
“这几年我几乎每年都能听到这样的话,已经习惯了。我只想专心做好自己的研究,其他的我不关心。”
聂国铮愣了一下,他意识到周晚棠是个工作狂,没想到她为了工作,真的可以忽略其他一切,包括成家立室。
“那你爸妈不担心吗?”
聂国铮忍不住问,但话一出口他就后悔了,赶紧补充:“不好意思,我不是那个意思。”
“你还不知道吗?”
聂国铮一头雾水:“什么情况?”
周晚棠轻轻一笑:“我爸妈都不在了,我现在是一个人。”
聂国铮愣住了,一时语塞:“我...我不知道,真对不起。”
周晚棠却并不在意,她整理了一下桌上的东西,站了起来。
“走吧,去吃饭。”
聂国铮反应慢了半拍,等她走出去几步才回过神来。
他急忙从包里拿出东西,追上去,对周晚棠说:“我知道今天是你的生日,还给你准备了礼物,希望你别介意。”
说着,他递给她一瓶香薰。
周晚棠停下脚步,看着眼前男人手中的礼物,伸手接过:“谢谢。”
然后她仔细看了看,问:“这是什么东西?”
聂国铮一路上给她解释这东西怎么用,有什么作用。
到了食堂,聂国铮正好讲完,周晚棠小心翼翼地把东西放进工作服的口袋里。
她对聂国铮笑着说:“谢谢,我很喜欢。”
两人正要走进食堂,突然“嘭”的一声巨响,整个地面都震动了。
聂国铮一时站不稳,差点摔倒,幸好周晚棠及时拉住他的手腕,帮他稳住。
“这是怎么了?”聂国铮和周晚棠都望向研究所不远处的地方。
那边的天空已经布满了黑烟。
食堂的人都跑出来看发生了什么:“这是哪里爆炸了吗?这么大的动静。”
“那边好像是已经变成禁区的雷区,这是有人误闯了还是...”
大家都忧心忡忡,聂国铮看着不远处,也感到不安。
希望是军区的排雷行动,希望没有人受伤。
之后,大家都忙自己的事,但心里都在担心外面的雷区。
都害怕自己的亲人受到伤害。
领导知道后及时安抚他们,然后派人去查看情况。
直到晚上,聂国铮才从别人那里听说了一些消息。
“爆炸的确实是雷区,一开始没人受伤,最后一下有个士兵判断失误,没及时撤走,但被一个团长救了,那个团长现在都在医院,生死未卜。”
“听说那个团长是最近才到西北的,好像姓程。”
聂国铮听到这里下意识一愣,姓程,刚到西北。
难道是程子兰?
聂国铮一惊,没说什么,转身就往领导的办公室走去。
他走进办公室,正好看到周晚棠也在。
“领导,我是想来问问,今天那个雷区爆炸,听说有人受伤了,是什么人?”
领导看着聂国铮说:“是叫程子兰的一个年轻军人,怎么了你认识?”
聂国铮心一沉,真的是她。
“对,我认识她,那她现在怎么样,我能申请去看她吗?”
进入西北研究所后,一般没什么特别紧急的事情,是不能国意外出的。
所以领导没有立刻答应。
旁边的周晚棠看了聂国铮一眼,也开口说:“要不我陪他去看一眼,要是没什么事,我们马上回来。”
最后领导还是点了点头。
聂国铮和周晚棠抵达医院时,发现程子兰的手术还在进行中。
聂国铮向在门外等待的战友询问:“程子兰现在状况如何?”
战友瞥了聂国铮一眼,似乎立刻明白了他的身份。
从程子兰刚到西北那会儿,她就曾自问:“在杭州待得好好的,干嘛要来西北呢?”
程子兰当时是这样回答的:“我来找我的丈夫,因为我做了错事让他伤心了,我是来求他原谅的。”
之后,听说她在探听西北研究所的消息,这段时间也没见她和其他男性有过接触。
这时,突然有位男性出现,那肯定就是她的丈夫了。
不过,这位战友也瞥了一眼聂国铮身边的周晚棠,但并未多言。
他只是回答了聂国铮之前的问题:“子兰被炸伤了,还在手术中,具体情况得等医生出来后才知道。”
聂国铮原本是答应领导来医院看看程子兰,确认她没事就回去。
但现在程子兰还在手术中,他有些犹豫不决。
他对周晚棠说:“周老师,要不您先回去跟领导汇报一下,我在这里等手术结束。”
周晚棠沉思了一会儿才说:“没事,我陪你一起等。”
聂国铮点头同意。
两人坐在一旁等待,却不知这场手术会持续很长时间,直到第二天天刚亮才结束。
手术这么久,聂国铮心里不免有些担忧。
虽然他对程子兰已无旧情,但毕竟两人是从小一起长大的青梅竹马。
更何况,她这次来西北也是为了他。
而且远在杭州的双方父母都还不知道程子兰受伤的事,万一有什么不测,他也不知道该如何向他们交代。
医生疲惫地出来后,聂国铮听到他说:“病人虽然伤势严重,但已经脱离了生命危险。”
“那就好,那就好,谢谢医生。”
战友脸上露出了释然的笑容,聂国铮也松了一口气。
因为还要去上班,聂国铮和周晚棠没有在医院久留,很快就回到了研究所。
他打算等下次放假时再去医院看望程子兰。
五天后,放假的日子到了。
聂国铮再次前往医院,发现程子兰已经苏醒。
她看到聂国铮出现时有些惊讶,国即高兴地说:“国铮,你来了,之前听战友说你来看过我,我还不敢相信,我就知道你心里还有我。”
聂国铮把路上买的水果篮放在一边,坐在旁边的椅子上对她说:“毕竟我们认识,听说你受伤了,自然要来看看,没别的意思,你别想太多。”
程子兰脸上的笑容短暂地黯淡了一下,国即又恢复了笑容说:“没关系,只要你愿意来看我,不躲着我就行。”
聂国铮不想在这个问题上纠缠,主动转移了话题。
“你的伤势怎么样了?”他看到她的腿被高高吊起,头上也缠着纱布,“是腿受伤了吗?”
“没事,这些都是小伤,腿上的伤过个十天半个月就好了,你不用担心。”
聂国铮点头,又想到什么,说:“那程姨程叔那边要不要告诉他们一声?”
程子兰愣了一下,才意识到程姨程叔指的是她的父母。
以前聂国铮都是称呼‘爸妈’的,现在他却改口了。
她真的没有机会了吗?
程子兰心里像被针扎似的疼,脸色也显得苍白无力。
聂国铮瞧见她脸色突变,立刻关切地问:“出什么事了,哪里不舒服?要不要我去请个大夫?”
话音未落,他便要往外走。
程子兰却一把拉住他的手腕,轻声说:“没事儿,不用麻烦医生。”
聂国铮这才松了口气,坐回了椅子上。
他注意到程子兰还紧紧抓着他的手腕,便用力抽回了自己的手。
一时间,房间里静得连根针掉地上都能听见。
聂国铮觉得没必要再待下去,给程子兰削了个苹果,便起身要走。
“既然你没什么大问题,我就先告辞了。”
程子兰见他刚来就要走,眼神里满是失落:“不能再陪我一会儿吗?接下来半个月都见不到你了。”
聂国铮抿了抿嘴唇,看着程子兰的眼睛里波澜不惊。
“不了,我还有事要处理。”
“国铮,我真的没机会了吗?”
聂国铮转身的瞬间,程子兰还是忍不住问出了口。
聂国铮停顿了一下,摇了摇头:“没有。”
过了一会儿,他又补充道:“程子兰,过去的事就让它过去吧,我现在的生活很好,不想再回到以前。”
“如果你来西北只是为了我,那你伤好了就回去吧,没必要为了我勉强自己留在这里。”
程子兰默默地听着,心里像被巨石压着,痛得喘不过气。
她眼睁睁看着聂国铮走出病房,心里反复琢磨着他的话。
回想起之前在西北荒漠看到那片雷场的震撼,她心中若有所思。
虽然最初她是为了聂国铮而来西北,但现在她想留在这片土地上,真的只是因为他吗?
或许她真的需要好好思考一下。
聂国铮从医院出来,回到了研究所。
他正准备回宿舍,刚走到二楼就遇到了从三楼下来的周晚棠。
周晚棠一见到他就说:“你回来得正好,跟我去个地方。”
聂国铮立刻跟着她下楼,边走边问:“周老师,发生什么事了?”
周晚棠瞥了他一眼,说:“你之前不是写了一套完整的机器编程吗?正好我们去试试。”
聂国铮愣了一下,国即说:“我那套编程还只是初步的流程,现在就要试吗?”
周晚棠点了点头。
聂国铮也没多说什么,只是觉得有些意外。
以往周晚棠总是提醒他要稳扎稳打,不要急于求成。
尤其是在做研究的时候,需要的是坚持和耐心。
怎么今天却显得有些急不可耐。
周晚棠看出了聂国铮的疑惑:“我今天早上看了报纸上的新闻,国外也在研究如何提高机器计算的精确度。”
聂国铮一愣,立刻明白了周晚棠的用意。
当初他提出将周晚棠手算的精确度和机器的速度结合起来,就是为了赶在国外之前研发出这样的技术。
如果国内能率先研发出来,那无疑是国家实力的体现。
这么一想,聂国铮加快了脚步,决心要全力以赴,争取比国外更早研发出来。
两人来到了他们工作的那栋楼,启动了机器。
聂国铮迅速操作机器,将整套流程输入进去。
最后对周晚棠说:“周老师,您输入要计算的数据吧。”
周晚棠点头,走上前输入了几个数字,等待机器给出结果。
聂国铮屏住呼吸,眼睛紧盯着机器屏幕。
最终屏幕上显示的,是一个小数点后只有两位的数字。
遇到挫折,聂国铮心情低落。
身旁的周晚棠却显得平静,她注视着聂国铮那失落的神态。
她无奈地开口:“这本来就是你最初的编程尝试,没成功也在意料之中,不是吗?”
聂国铮明白她的话不无道理,但内心仍旧有些不舒服。
他意识到这种情绪不可取,立刻抛开杂念,重新振作。
他向周晚棠保证:“周老师,您放心,我不会就此放弃。”
周晚棠回应道:“好的,我对你有信心。”
在接下来的日子里,聂国铮满脑子都是如何提高机器计算的精确度,如何让机器更好地融入周晚棠的运算系统。
他忙得不可开交,有时甚至直接在办公桌上打盹。
助理林知秋一直在协助他,看到他如此辛苦,忍不住劝他:“聂研究员,你还是休息一下吧,别累坏了身体。”
聂国铮摆了摆手,连头都没抬:“没事,先把手头的工作完成。”
林知秋劝说无效,决定多分担一些工作。
周晚棠也看在眼里,却默不作声。
他知道,除非完成最终的机器编程,否则聂国铮不会休息。
就这样,聂国铮坚持了将近两个月,直到一天傍晚。
他兴奋地跑到周晚棠面前:“周老师,我完成了一套完整的编程,我们现在就可以测试一下。”
周晚棠却建议:“今天太晚了,你先回去好好休息,明天早上再来测试。”
聂国铮还想争辩,却被周晚棠催促回去休息。
他无奈地回到宿舍,一沾床就睡着了。
一觉睡到第二天。
醒来后精神焕发,聂国铮洗漱完毕就急忙赶往工作地点,发现周晚棠已经在等他。
他向周晚棠打招呼:“周老师,早上好。”
周晚棠点头回应:“早上好。”
接着,聂国铮立刻开始操作机器,输入昨天完成的最后一套编程。
然后输入周晚棠的运算系统。
最后,他看向周晚棠。
周晚棠点头,像上次一样输入了需要计算的数据。
这次,聂国铮紧张得手心都出汗了。
当看到结果精确到小数点后三位时,聂国铮不禁惊呼。
“成功了,周老师,我们成功了。”
但面对周晚棠微微皱眉的表情,聂国铮心中一沉,感到有些不安。
他急忙询问:“周老师,怎么了?有什么问题吗?”
周晚棠看了他一眼,严肃地说:“虽然机器计算的结果精确到小数点后三位,但这三位数字是错误的。”
为了对比,周晚棠输入的是她之前手算过的一组数据。
她清楚地记得最终结果,与机器计算的有些不同。
聂国铮愣住了,心中的兴奋瞬间被冷水浇灭。
他问:“周老师的意思是,这次还是没成功?”
周晚棠看着有些沮丧的聂国铮,摇了摇头:“也不算完全失败,我对机器编程不太了解,但我认为可能只是一些小问题,你现在需要做的不是沮丧,而是从头到尾检查一遍,找出问题所在。”
聂国铮注视着周晚棠,无论何时都显得井井有条。
他的心情似乎也不再那么沮丧,心想既然已经走到这一步,就绝不能轻言放弃。
于是他邀请林知秋一同,将这段时间编写的所有代码从头至尾仔细复审了一遍。
由于过程相当复杂,聂国铮连续几天都未曾离开过他的工作台。
但当接近尾声时,他仍未发现问题所在,越是接近结束,他的心情就越是焦急。
周晚棠将他的表情尽收眼底。
用餐时,她主动与他分享了自己的经历。
“国铮,你可知道,最初处理数据时,我也像你现在这样,无论如何都得不到精确的结果,你知道是为什么吗?”
聂国铮摇了摇头,表示不解。
“因为过于急功近利,那时的我太渴望得到正确答案,反而失去了平常心。后来我明白了,研究数据是我毕生的追求,这次就算成功了,还会有下一次,难道我这次得出了正确答案,以后就不再计算了吗?”
聂国铮听后愣了一下,国即恍然大悟。
他感激地望着周晚棠:“谢谢您,周老师,我明白了。”
因为他太渴望机器能得出精确的结果,所以有些过于强求,这次即便成功了,难道他就要止步不前了吗?
难道他就不继续研究项目了吗?
如果失败了,他就要从此沉沦,离开西北研究所吗?
任何科研工作,都是无数次失败积累起来的经验。
而他这才刚刚起步。
聂国铮想通之后,更加专注,不再在乎机器是否能得出精确的结果。
他只知道,如果现在算不出来,他就继续改进,直到得出结果为止。
他也坚信自己一定能做到。
果然,心态转变后,事情也变得顺利了许多。
两天后,聂国铮成功找到了问题的根源,并进行了调整。
在最后一次试验中,所有研究所的工作人员都在场。
还是周晚棠输入的计算数据。
不到十分钟,机器屏幕上就准确地显示出了最终答案。
看到周晚棠点头微笑,聂国铮感到如释重负。
四周响起了雷鸣般的掌声。
从此,聂国铮的名字将响彻祖国的每一寸土地。
一个月后,在颁奖台上。
聂国铮接受了国家授予的荣誉勋章。
他凝视着勋章上的五角红星,站在领奖台上,望着台下无数的观众。
他感动得热泪盈眶,开口说道:“感谢国家给予的这份荣誉,我将永远铭记于心,未来也会为祖国的科技事业奉献一生,谢谢大家!”
话音刚落,台下掌声雷动。
聂国铮下台后不久,就听到有人叫他。
“国铮。”
他回头一看,是程子兰。
聂国铮这才想起她受伤的事,急忙问道:“你怎么来了,你的伤势如何?”
“早就痊愈了,今天是你的大日子,我当然要来,恭喜你,国铮。”
聂国铮脸上洋溢着自信的笑容:“谢谢。”
程子兰静静地看着眼前的聂国铮,也慢慢露出了微笑。
“国铮,我决定留在西北了,我知道我们之间已经不可能了,但我们还能做朋友吗?”
聂国铮看着这样的程子兰,发现她有些变化。
但这样的变化让他感到欣慰,除此之外,他没有其他情绪。
他笑着摇了摇头:“前任不适合做朋友,太复杂了。”
听到这话,程子兰的表情凝固了。
聂国铮转身,挥手微笑,大步走向远方。
这一刻,程子兰意识到,她彻底失去了聂国铮,无论是过去还是未来。
这一刻,聂国铮真正成为了自己人生的主角,他要去探索更高更远的世界。
故事到此结束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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